“那要不然……我讓林睿再求一次婚？？？”我結結巴巴地說。

“你是腦袋瓜兒秀逗了吧你，唐小夭。”媽媽一手狠狠地戳我。

“你肯定你自己想好了嗎？”爸爸終於從沈默中醒來，開口說道，“你也知道，這是一場賭註，我們誰也不能控制它的走向。你應當知道，無論未來如何，你要有承擔起它的心理準備。做到了這點，我也沒什麽好說了。”

答應林睿的時候，我確實沒想太多。要去權衡些什麽嗎？再細想，恐怕就像姐姐一般，生出恐懼來了。

我愛他，他人也不錯，那就夠了。

至於未來，沒什麽好恐懼的了吧。再承擔不起，也比不上之前的割腕來得嚇人罷？而現在的我，再也做不出那樣的事了。

我糊糊塗塗地點了點頭。

媽媽瞪了爸爸一眼：“就這樣那麽容易讓別人拐跑她？”

“天要下雨，女兒要嫁人，隨她吧。橫豎那孩子人也不錯，留她在這兒，省得你天天瞎操心。一輩子為她操勞了那麽久，沒個停。”

“爸，那你也別太急，我們還沒選定日期呢。還得讓媽媽操心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看來，不久後就能喝到小夭的喜酒了。”陳姨打趣道。

“你既已提起了，我和你爸爸自然也不會阻攔。就擇個日子吧”，想了想，她繼續補充一點，“記得打個電話跟你奶奶說說。”

跟奶奶說的時候，我是打開了視頻的。她那邊一群老人坐在餐桌旁，她笑著擺了擺手：“孫女說要視頻，我先聽聽。”

“奶奶，你玩得開心嗎？”

“開心呀，小夭，我跟你說下次你冬天到這邊來，人特少。姜母雞特別好吃，好多你們年輕人喜歡的玩意兒。哎我要不要給你寄個明信片？”

奶奶說得眉飛色舞，看來是玩得開心了。

“奶奶”，我輕聲叫她，“我跟你說喔，林睿跟我求婚了喔，我要跟她結婚了。”

“啊？這邊有點吵，你再說一遍？”

“我說，我要結婚了！”我加了聲音。

她在那邊楞了楞。

我以為她正要說教什麽的，誰知她轉口就跟身旁的人說：“我孫女要結婚了！”

她這麽一說，那邊便更熱鬧起來了。

“你爸同意了嗎？”我以為她忘了我了，誰知又興沖沖地問道，“不同意也行！當年你爸也沒跟我說，就巴拉巴拉地談起戀愛了。”

我轉頭對爸爸笑。

“你奶奶聽見可開心了。”

“那可不是，老太太可喜歡那男孩了。”

話是這樣說的，但事後的一個早晨，我正好醒來上個廁所，準備再睡個回籠覺時，聽見他倆的談話。

“我昨天聽人說他父親……也不知妹妹不過會不會被欺負……”

“你這是什麽邏輯？父親跟兒子，哪湊哪？”

“不是的，他跟他父親不一樣。”我喃喃。我打內心裏篤定著，可要怎麽跟爸媽說呢？總不能歸為直覺吧。

於是，也隨她去了。兒女人生大事，做母親的總歸是操心與憂慮的，哪怕那人再好，也忍不住害怕。

經過商定，日子定在了春節之後。但婚事是早早就得開始準備的。

婚禮本不是我必要的歷程，林睿也很隨意，我們一致的覺得生活是給自己看的。婚禮有沒有是不大重要的，我們大可借此時間多去幾個地方，做些更為重要的。

但爸媽，連同他那不大管事的爸爸也一並說著還是要有婚禮的好。

“我……”他停了停，又換了個說法，“你媽媽要是還在，她肯定樂意看見你的婚禮的。”

所以終究就定了下來。

挑選禮服、賓客、喜糖……等等，一連串讓人累又感到甜蜜的事紛至沓來。

“那我們明天一起去給爸媽挑禮物？”

“好呀”，我回答，“我到天寰那邊等你吧。”

傍晚時，橙紅的晚霞掛在了遙遠的天邊。遠遠望去，廣州塔與那橙紅相融了。就像小時候望遠山一般，只待攀登它，便可伸手柔和地摸一摸。

街道人再多，凝望這晚霞的那一刻，嘈雜的周遭都靜了下來了。

“夕陽無限好，只是近黃昏”忽然有點淒美起來了。

怕這心境陸續蔓延，我趕緊逃離了。

忽而想起，正佳底層有個好吃的章魚小丸子，以前常去，便發個訊息給林睿，朝著那方向去了。

“要一個麻辣味的章魚小丸子。”我說，旁邊的人也一同說了起來。

一看，懵了。遇上了故人。

“怎麽……這麽巧”，我聲音顫抖著說出來。

但也不巧罷。忽而想起來，這個地方我以前和他是常來的。或者說，這是我帶他開辟的新天地。

他第一次吃時，只吃了一顆，便張開嘴，用手扇著風：“不吃了。”但，往後，還是陪著我來了。

這次是，帶著誰來了？

我帶著疑問看了他一眼，然後望向了四周，那邊是變了臉色的中年婦女。只看著有點眼熟，喔，是她的媽媽。

難怪了。

我露出勉強的笑容，點點頭。

她自然是認識我的，看我向她點頭，便轉過身去了。

我自己不由得也恥笑起來。

夏鈿的話，又在耳邊想起：“你害死小希了。”

對著小希，我先是愧疚的，分手後想著自殺只顧著自己的解脫，給他帶來仇恨，是我的錯。

錯了的，沒辦法了，如今最好的方法那便是遠離了。

感情的事，怎麽去分誰是誰非？就算把往事一一擺出來，誰又能敢說理得出個頭緒？不過是兩人一同造出的結局。

過去？連我自己也搞不清了。

只知，那些痛苦，終究得我們自己承受了。

“聽說你要結婚了？”

“嗯”。我點點頭。見面這麽平靜，也是難得。但想來，以前聒噪的是自己吧。

有了林睿，再與其他人有糾葛，那便是自找麻煩了。

我尋思著快走。

剛擡頭時，發現林睿就在不遠處，面露難色。

仿佛是到了很久，但只遠遠地看著，隔岸觀火。又像是在醫院那般等著我，只看我什麽時候發現。

“你來啦？”我拿著還未來得及嘗一口的章魚小丸子，小跑著過去，不去聽小希的回答，或有著怎樣的反應，那都與我無關了。

這或許是殘忍的吧？

我這樣，小希心口會疼嗎？但我隨即就否決了。不管怎樣，哪怕他還會疼，不過是占有欲。與自己無關了。

我怕，我也不知道怕什麽。

我只知道不該有糾葛。

林睿卻牽著我，走過了小希。緊緊幾步之遠，我卻覺得太過於漫長了。兩個男的面對面，我覺得自己就在夾縫中生存。我屏住呼吸，生怕出了些什麽事。

“謝謝你，曾經那麽努力地照顧著她。”他看著小希，微笑著說。

要多麽溫柔，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呢？

他清澈的眼，像平常一樣眨了眨，就那樣一動不動地望著小希，而我就那樣呆呆地凝望著。他眨一眨眼，我也跟著眨眨眼，生怕遲了一秒，錯過了奇妙的時刻。他誠摯的眼神，只能讓人相信，絕無任何宣布所有權的挑釁之意。

“她……”，小希眼神停在了我身上，“小夭，曾讓我很開心過；祝你們幸福。”

我好像又見到了那個溫柔陽光的大男孩，在紫荊花盛開細雨飄飄的橋上，望著來來往往的車流，說起天上的星星時，眼裏閃爍著的光芒。

心裏咯噔一聲。

慶幸吧，總算沒有因為一些錯誤把過去的情感全盤否定。有些人，是只能活在記憶裏的。

奇妙的氣氛在三人之間流動，說得準確一點，是他們兩人之間。

若是愛看耽美的女生無意中瞥見了這一幕，恐怕還以為是男男和男女的大PK。

小希擺擺手，輕聲說：“小夭，要幸福”

“啊？你也好好的。”我回頭，詫異一笑。我會在心底裏祝福你，默默地為你祈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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